嘉礼高A栋顶层的独立休息室里,陈迩等到了贺琛。
她已经事先知道他要和自己分手,通过昨天RS线上他发来的短信。
陈迩难得有了生气的情绪。
无论如何,这种事情是要当面说的,怎么可以试图这样草率地结束问题。
她关上门,看着面前的男孩。
贺琛依旧是苍白着一张脸,眼圈微微泛红,完全是没有休息好的憔悴模样。
即使是这样的情况,陈迩还是忍不住在意他的事情。
“你怎么了?”她下意识想去拉他的手指,但是想到不是可以做这种事情的关系了,又蜷缩着收了回来。
“陈迩,”贺琛看着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最近我知道了一件事。”
她困惑地看着他。
“我也是陈家的孩子。”他平静地说。
“……什么。”陈迩不太理解。
“你的父亲,也是我的父亲。”贺琛说。
“怎么可能……”她还是觉得难以理解。
贺琛的意思是陈权出轨了吗?
贺琛和陈拓是一样的年纪,追溯起来那甚至和曲苓与陈权的婚姻差不多久远。
钟情离去之人到扭曲的男人——陈迩某种意义上甚至能理解这种扭曲,虽然两人的情感并不相同,但她也因此痛苦着,这样的人,居然会做出和表现出来的模样背离到荒谬的事情。
“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她求助似的看着贺琛,企图从他嘴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没有错。”他冷静否决。
她无言地看着贺琛的脸,又突然有些恍然。
是啊,难怪一开始就觉得他有莫名的熟悉。
原来是像陈拓,那双眼睛,像极了,怎么会才发现呢。
所以陈权曾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又算是什么,完全只是可笑的表演吗?
早在曲苓还活着的时候,就开始了可耻的背叛。
逝去的人无所感知了,也永远不会知道丑陋的真相,这是否也是一种幸运?总之还活着的陈迩只感觉自己仿佛空腹灌下了一整瓶伏特加,眼前发起漩涡似的晕眩,肿胀着的喉咙又开始刺痛反酸。
“所以,分手吧。”贺琛说。
“可是,你知道的吧,”她轻声回答,“我并不是陈家的孩子。”
这消息在上层几乎人尽皆知,陈权似乎完全没考虑过陈迩以后的处境。记住网站不丢失:7ma oge.c om
“嗯,知道。”贺琛微歪着头看她,“即使这样的话,也要在一起吗?”
他已经厌倦了和陈迩继续这无聊的恋爱游戏,既然现在发现搞错了,完全来得及拨乱反正。
贺琛的目标已经移转到那个正确的人身上了,一个羚羊似的女孩。
除去那些纷杂的本质上和陈迩与贺琛两个纯粹的人类并无关系的因素,为什么不能在一起?陈迩很想这样问,可是贺琛的话里意味已经很明确了,她也不想装傻。
“好。”陈迩勉强挤出点苦笑来,纤长睫毛颤巍巍的。她没有掉眼泪,最近的许多事让她很疲惫,这种疲惫让她的情绪愈发迟钝。
她没再纠缠,这完全是贺琛想要的结果,只是他有些意外这种干脆,干脆到他竟有些暗火。
总感觉,不该是这样的。
所以大约陈迩原先也只是随意玩玩的心态吧。只是演技真好啊,仰着脸亲吻自己的时候,漆黑眼睛里的波光流转和脸上傻乎乎的表情竟把他都给骗过去了。
恶心。他咬着颊侧的软肉,用疼痛来压抑那种古怪的情绪。
“你也,很难受吧。”陈迩半仰着脸对贺琛说话,甚至雪白消瘦的脸上尽力露出点安慰的淡笑,“原先的事情,不好意思了,你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
一个蠢货,竟向他感到抱歉,她真的知道自己在抱歉什么吗?贺琛嘴角用力抽动了几下,才没让自己发出讥讽的笑声。
难受,他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即使是贺宛甚至恨他这张脸,长得不能让陈权回心转意把她接去做陈夫人的时候,他也只是静静地站着,看自己的血液浸润到碎瓷片上,连痛感都稀薄。
可是妈妈,陈家的孩子被陈权疼爱是因为肖似曲苓的那部分,至于贺宛的孩子长什么模样又有什么所谓?
毕竟陈权不喜欢甚至憎恶着的其实是你啊。
贺琛没有说出来。
她只是恨完了所有能恨的对象,短暂地又找到了一个新目标而已。
戳破了一个幻梦,他只会连这个疯女人也失去。
他的过分贫瘠无法失去任何东西。
她离开了,私人休息室里留下的是属于陈迩的淡涩的药气。
没一会就又有人推门进来了,小麦皮,狐狸眼,天然自带叁分笑吟吟。
“怎么说?”江曜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贺琛,一双长腿半倚在圆桌上。
“分了。”他说。
“欸……”江曜感慨似的叹了声,“还以为她会哭,毕竟当初表现得很喜欢你呢。”
等了也就一会儿,江曜不出意料地在楼下看到出电梯的陈迩了,半低着头,漆黑的刘海在雪白面颊投落下暗灰的影翳,身份的事似乎让她变得更沉默寡欢了,但是没有哭呢。
江曜是看过陈迩掉眼泪的,那样子很可怜,他顿时眼神一时半会都没法从她身上移开了。
当然,他不是萌发出什么怜悯善心了,而是非常明确的性欲望,在看到她哭到潮红的面颊那一刻,性器直接硬到发疼,即使那双朦胧泪眼连半个眼风也没掠过他。
那个时候陈迩是贺琛的,虽然江曜也完全不是什么很有道德感的人,但不觉得区区一个陈迩值得他去做超过的事情。
江曜早知道贺琛是为什么要接近陈迩,所以在陈迩的身份大白的时候,他提出了一个贺琛不会拒绝的理由:他会设法为慕芷设下陷阱,做贺琛的下一个猎物。
江曜的手段贺琛是知道的,他没夸海口。
代价么,就是把陈迩借来。
江曜甚至无所谓名头,不管陈迩是贺琛的女友,还是别的什么,他只是想要看看把人真按在床上操了,那股始终燃烧着的诡异欲望是不是能就此消逝。
多余的东西他也并不感兴趣。
结果现在就这样直接分掉了,自己还是做了不划算的买卖啊。
原来贺琛在陈迩心里也不过如此。
倒是高估他了。
贺琛听了他的话,也似有似无地笑了下,“是吗?那你也去试试啊。”
想要散发恶意是很简单的事情,贺琛上下一瞥江曜,笑得冷森森,“不过,陈迩会喜欢你这种吗?”
你这种人都行,我有什么不行?江曜感觉很可笑,但是没说出来。许是家庭熏陶,他是很会做人的,轻易并不会跟人争口舌。
“谁知道呢?”江曜微笑,不置可否。